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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次，纪老太太脸上就露出为难的神色来，思索的时间更长了。
……
原来是纪老太太吩咐了下来。
虽然是为了子嗣计，同时纪老太太也有些自己的私心在里头，纪二老爷是她亲生子，顾霞儿是她喜欢的亲侄女。纪老太太还是希望他们都满意这门亲事的。
纪老太太的院子里很快就又打发出人来，这次却是到二门上传话，让人去庄子上寻顾老舅回来。
“……霞儿是咱们家的闺女。也是有头脸的人家。上面有外甥媳妇，我怕……”顾老舅担心顾霞儿以后要受纪二太太的辖制，受纪二太太的气。
顾霞儿的面容虽算不上头等靓丽，但是身材却比同龄的女孩子要丰满。纪老太太这么瞧着，就觉得顾霞儿很有些像当年的她自己。再想到那三子二女，儿子各个做官，女儿各个诰命的说辞，纪老太太就越加的满意起来。
纪老太太觉得自己发现了少女的小心思，得意地笑了起来。
顾霞儿都点头应了。
顾霞儿原本嘴角含笑，此刻却突然凝住了。
顾老舅跟江氏一样，也提到了纪二太太。
“只是世人的嘴。霞儿虽愿意，怕别人为此说姑母。”顾霞儿低低的声音道。
“也都不是外人，不必讲究那些虚礼。”这是纪老太太的话。
“你这是说真？”纪老太太立刻就抓住了顾霞儿的这句话。追问道。
顾老舅和江氏对视一眼。眼中都透露出欣喜来。
不用接顾霞儿回家，家里就能少一份嚼咕。能让顾霞儿跟纪二老爷亲近，让纪二老爷喜欢上顾霞儿，以后顾霞儿吹起枕头风来才更有效力。
事情定下来了，纪老太太这才想到纪二老爷的态度。定下顾霞儿的事似乎有些急了。但是纪老太太也并不后悔。她不早点儿定下，顾霞儿可就被别人定了。
程嬷嬷这番话，正是纪晓棠请她说的。
“你要是真心，姑母倒也是愿意的。”纪老太太就道。
“霞儿只孝敬姑母。……表哥心里也是孝顺的……”
“……得明媒正娶。”顾老舅就道，三媒六证都要有，就像娶正头娘子一样。“是二房太太，不是妾。”
顾霞儿有一头好头发。乌黑浓密，摸着顺滑无比。
“这个你们先拿去，给霞儿预备出一份儿体面的嫁妆来。”纪老太太就吩咐道。
往常纪老太太看顾霞儿，不过是看喜欢的侄女。现在，却是看儿媳妇了。
纪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，当即就叫进贴身的大丫头芍药来，让芍药进里屋取了一个锦匣出来。
“要是霞儿给她表哥生下儿子来，二太太却没儿子，大姐就该做主，将霞儿扶了正。”江氏又忙说道。
似乎是为了营造在宅子里的人一个都不缺少的气氛，程嬷嬷也被请来一起用膳。
“这个事以后再说。要是换做别人。那是一定要的。可这是咱们大姐，咱们外甥，少不得咱们就吃些亏。”顾老舅忙就道。
“霞儿，姑母跟你商量一件事。”
“这就是委屈你的地方了。”纪老太太叹气道，“你表嫂……不能给你表哥生儿子。姑母这金孙，就指望你了……”
纪二老爷倒也没有避讳，脸上也带了笑。
顾霞儿瞧了纪晓芸一眼，知道她并不是真生气，也就没再说什么。
休妻在纪家可是大事。
她要让纪老太太改主意，让顾霞儿知难而退。
“咱们都是为了儿女好。霞儿那里，也是要问一声的，总得她自己点了头，我这做姑母的不能强她的意思。”纪老太太又说道。
看着纪老太太的院子里人来人往，纪晓棠知道，纪老太太这次是真的上了心。
纪老太太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，就在纪二老爷和顾霞儿之间来回移动，说话之间也有意无意地引着纪二老爷和顾霞儿搭话。
等纪老太太对顾老舅把事情说了，顾老舅答应的倒是很痛快。顾老舅的话，这要是换做别人，他肯定是不依的。但是纪老太太提出来了，而且对方是纪二老爷。他这个做舅舅的，就只能依了。
另外，纪老太太还有些不好说出口的小心思。
事情就这么定了。
“霞儿并不是哄姑母。姑母若真肯留霞儿在身边，是霞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。……当年若不是姑母，霞儿今天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。为了姑母，霞儿什么都愿意做的。”
留顾霞儿在她身边，能跟纪二老爷多见几面。纪二老爷如果看上了顾霞儿，那一切就会顺利很多。
“并没怎么。”顾霞儿就道。
顾老舅和江氏巴不得的一声，两个人抢着捧锦匣，就不肯撒手了。
顾霞儿就似乎怔了一下。
顾霞儿见瞒不住纪晓芸，就只胡乱支应了两句，绝口不提纪老太太要给她和纪二老爷定亲的事。
纪老太太越发满意。
“这样也好，这样也好，都听大姐的安排。”顾老舅立刻就道。
程嬷嬷在跟纪二太太说话。
“这个倒不必。”纪老太太就道。
“二表哥……有表嫂了。”几乎是蚊子哼哼一般，顾霞儿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来。
纪老太太就又笑了。
傍晚，纪老太太将一家子都叫到她的屋子里用膳。
顾霞儿的头几乎垂到了胸前。
“姑母已经让你爹娘去为你准备嫁妆了，不会亏待了你。你先不要露出来，只跟往常一样。……你表哥有些左性，又被你表嫂辖制惯了。以后有了你在他跟前，我也就能放心了。”
纪二老爷并没有回避顾霞儿，但也没有特意往顾霞儿身上看。对于纪老太太故意引到顾霞儿身上的话题，纪二老爷更是一句都不肯接。
“姑母尽管吩咐。”
纪晓棠微微眯眼，眼角余光就朝顾霞儿扫了过去。
顾霞儿从纪老太太的屋子里出去的时候，脸上还是红的。
“……进了门，就另外安排个单独的院子，只服侍大姐，不去二太太跟前立规矩……”江氏忙就跟着说道。
“不只是三姑娘，就是二姑娘她们老太太也是这么吩咐的。”牡丹陪着笑对纪晓棠说道，“还不只是姑娘们。老太太也没说是什么事，总归这样吩咐还是为了姑娘们好。”
“对，对。等以后，那也是大姐一句话的事。”江氏就附和道。
顾老舅很快就被找了来，进了纪老太太的院子，半天都不曾出来。
纪老太太想了想，就问顾老舅想怎么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