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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9、39满星叠

易允抬眸,笑道:“怎么?张总司令还想留我做客住几天?可以啊,正好感受一下山林里的新鲜空气。”

他起身,拍了拍手掌,扫去那丝微弱的雪茄烟气儿。

张祈夫脸色铁青,“来人!”

一批童子军持枪冲进来,里三层外三层将易允包围,那些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他,只要张祈夫再下一声令,立马能把人打成筛子。

易允却仿佛没看见,居高临下看着张祈夫,勾唇问:“我这人挑剔,环境差了睡不着,张总司令打算给我安排在哪呢?”

张祈夫冷笑:“后山坡的坟倒是不少。”

“总司令,出大事了??”

这时,一个穿着规整,皮肤黝黑,腰间挂着枪的男人大步走进来,先是皱眉看了眼易允,随即弯腰在张祈夫耳边低语。

“就在刚刚,糯康和缅甸政府带人端了我们在泰缅边境的两个战略要地。”

张祈夫在缅甸境内搞独立国,当地政府没有立即铲除主要有四点原因,最重要的是国际压力和外交考量,他的势力范围涉及泰国和缅甸边境,缅甸政府需要考虑与邻国的关系和社会反应,直接军事行动会引起地区不稳定。

张祈夫气得打翻桌上的托盘,昂贵的雪茄落了一地,他死死盯着易允:“是你?!”

早在去年,易允就和泰国政府达成重大贸易合作,里面的纠葛更是千丝万缕,让对方同意协助缅甸政府清除张祈夫的势力,不算难办的事。

易允踩过地上的雪茄,走到张祈夫面前,拍了拍他的肩膀,轻笑:“有时候,人不得不服老。你们这辈的时代已经过去了,谢晖和易闻厅倒台,赛坎力不从心手中的势力,需要捆绑才能走得长远,而你,内部早就四五分裂,昔日心腹糯康更是

叛变,带着一万多人的部队归顺缅甸政府,不出三年,你也会下台,不信,咱们拭目以待。”

张祈夫握紧拳头。

易允说:“看来张总司令有得忙,那我就不打扰了,下次请你到我家里做客,走了。”

他转身,大摇大摆离开。

端着枪的人指着他,步步后退。

“总司令??”

“让他走!”

易允沿着原路,还未穿过湖中心的长桥,一个不长眼的小毒虫撞到他,眼神恶狠狠,杀心毕露,比大人还凶。

“小朋友。”易允抓住他的后衣领,把人往面前一拎,弯腰凑近,颇有闲情逸致,笑道:“你家人没教过你,撞到人要说对不起?”

“呸!”小小年纪,脾气不小。

易允啧了声,“真没礼貌。”

他单臂拎起,往湖里一丢,刹那水花四溅,潜伏在深绿湖水中的食人鳄疯狂涌来,将人瓜分,不出数秒,大片红色氤氲。

男人表情冷漠。

从满星叠出来,易允登上前来接应的直升机。

何扬跟他汇报泰缅边境张祈夫势力盘踞的最新状况,易允闭着眼,“蓝嘉醒了吗?”

他今早走的时候给她除了药,但是人还在睡,想来昨晚把她累着了。

何扬已经提前从别墅那边了解到蓝嘉的消息,如实道:“夫人九点就醒了,起床洗漱,吃完饭,也喝了药。’

易允睁眼,有些诧异,“没有哭闹?”

以前,他稍微碰她几下,蓝嘉就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,现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

何扬摇头,说没有。

他也觉得不可思议,任谁都看得出来,蓝嘉很排斥允哥,绝对不可能主动和允哥发生关心,所以昨晚必然是允哥强迫的。

出反常必有妖,易允不放心,皱眉:“让人看着她,房间里的危险物品全部收起来。”

何扬点头:“是。”

“另外,让人运一束天荷繁星过来。”

墙壁上的挂钟,时针指向九点整时,蓝嘉醒了。她一睁眼,意识回笼,浑身上下像被卡车碾过一样,疼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。

哪哪都疼,腰侧有淤青,嗓子发炎,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,最终的是底下,时时刻刻提醒她,易允是如何破开,又是如何鞭挞。

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,蓝嘉的心脏被人狠狠攥紧,挤掉胸腔里的氧分,令她喉咙酸涩,鼻翼发酸。

为什么要让她遇到易允?

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种事?

蓝嘉坐在床上,抱着膝盖,埋头,默默流泪。

女佣们推门,鱼贯而入,成排站在床边,等着伺候她。

她们无视她的痛苦,对她说:“夫人,先生走之前吩咐过,您醒了,要先吃饭再喝药,现在已经备好,我们服待您洗漱?”

易允已经无孔不入地侵入蓝嘉的生活,像一株繁殖能力旺盛的水花生,占据她的方方面面,里里外外。

蓝嘉永远活在他的监视和安排下。

“不用!”嗓音发哑。

她讨厌这样的生活,讨厌这里的人时时刻刻对她说,夫人,先生吩咐过,您该干什么干什么。

她们视若无睹,平静地看着她。

蓝嘉现在只想静一静,好好的静一静,可是这些目光如炬,像透视的光线将她看得没有半点隐私。

她哭着凶她们:“出去!”

然而,这点所谓的脾气,微不足道。

女佣说:“夫人,您肠胃不好,不能不吃早饭,另外,药也必须喝。”

蓝嘉拼命捂住耳朵,发疯般想逃离掌控和监视,她掀开被子,鞋都来不及穿,便要冲向卫生间,企图把门一锁,彻底与世隔绝。

可是,她高估自己的体能,双脚站到地上的刹那,蓝嘉踉跄摔倒,大腿酸,小腿疼,那儿更是钻心刺痛。

女佣们吓了一跳,赶紧过去,想把她扶起来,蓝嘉不要她们碰,哭着说:“离我远点!”

她摇摇欲坠地从地上爬起来,浑身颤抖,几欲摔倒,硬是咬牙,拖着发抖的月退进了卫生间,她把门反锁,无力地靠着,一抬头,就看到镜子中脸色惨白、憔悴不堪的自己。

蓝嘉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会是她。

披头散发,没有一丝血色,睡裙遮起来的身体看起来空荡荡,露出的肩膀胳膊全是暧昧的指痕吻痕,那些她恨不得忘记的痛苦回忆,再次如潮水般清晰涌来。

她记得易允有多疯狂,也记得他炽热的亲吻,他要在她身上烙下数不清的印记。

蓝嘉忽然笑了,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笑,看起来可怜又可悲,笑着笑着眼泪也挤出来,大颗大颗砸落,卫生间外,女佣们和她一门之隔,正在给电话那边的何扬汇报蓝嘉的情况。

“刚进去......”

嗯,还没有吃。”

都没有。”

“好的,明白。”

实时汇报着,蓝嘉深受浓浓的无力感,背脊沿着冷冰冰的门滑落,她瘫坐到地上,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??是不是自己死了,就能结束这一切?

蓝嘉心底泛起刺痛的寒意,指尖发麻,自我催眠般,越发觉得这样挺好的。

轻生的念头如雨后春笋,肆无忌惮地在心底蔓延,占据她的大脑,让她无法再思考别的人,别的事,所有的注意力都汇聚到结束这一切上。

女佣们在外面等了十五分钟,里面实在没有动静,忍不住敲了敲门。

,门从里面打开,蓝嘉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,淡淡地对她们说:“我吃完饭喝了药以后想休息。”

“夫人??”

女佣点头:“可以。”

于是,她们伺候蓝嘉吃早餐喝煎的中药,她所做的每一个举动都被如数汇报过去。

对面的人可能是易允,也可能是何扬。

蓝嘉表情淡淡。

等到所有人出去,卧室门关上的刹那,蓝嘉找遍每一个角落,都没有发现一把小刀。

她忽然想起,她不需要做什么削水果的事,只要她想吃,立马会有人做成果盘送进来,不用害怕氧化,随时都在更换,呈现到她面前的永远最新鲜。

嘉看到烟灰缸,拿起来,但她无法做到一下子砸死自己。

半晌,她眼珠子落到浴室。

蓝嘉放了三分之一的水时,女佣们忽然闯进来,像是得到什么指令,把屋子里上上下下可能觉得危险的东西全部拿走,甚至有两个人如影随形地监视她,见她在浴缸里放水,脸色沉静。

“夫人,您要是想沐浴,我们可以伺候。”

“你若是想自杀,也请您考虑尚在别墅里的亲人们。

蓝嘉浑身一震。

女佣说:“还请您不要用自己的死亡,去挑战先生的底线。”

易允什么都干得出来。

她们都不是普通女佣,从基地里挑出来,知道该如何拿捏眼前这个心善又压了很多事的女孩。

还是那个长相英气的女佣走过去将她强行扶出去,“你就算再不愿意,如今也嫁给了先生,是易家板上钉钉的女主人,您要做的就是顺从,听话、安分地跟着先生好好过日子,先生是喜欢您的,您要是能接受他,一定可以过得很幸福,这世上所

有痛苦的来源,在于自己不会妥协,过分较真。”

蓝嘉心如死灰,自嘲:“顺......从?”

“是的。”女佣面无表情地开导她:“只要您顺从先生,您就是要星星要月亮,先生都会给您想办法。如果您一定要跟先生对着干,最后受伤的是您,是您在意的家人们,是被您辜负信任的剧团伙伴们。”

蓝嘉的语气轻飘飘,很遥远,很遥远:“所以,你们是想说,这就是我的命运,对吗?”

“没错。”

蓝嘉表情和眼神坠入无边的麻木。

顺从?

命运?

[你应该像其他犀牛一样顺从你的命运,就不会整天郁郁寡欢了,顺从命运竟是这么难吗?我看大多数的人自然而然就这么做了,人家干什么你就跟着干,这不很简单吗?]

这时,卧室的门从外面推开,易允风尘仆仆赶回来,屋里其他女佣见了他,纷纷唤着先生。他的眼里只有蓝嘉,大步朝她走来。

“阿嘉。”他叫她。

蓝嘉掀起眼皮看向他,易允拿着一束新鲜的天荷繁星走到她跟前,把花送给她,嘴角挂起温柔的笑,“别怄气了,好不好?看,这是你最喜欢的花。”

他单手揽着女孩纤细的腰肢,对她瞬间僵硬的身体,肢体透露的抗拒视若无睹。

易允竖起三根手指,发誓:“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,你相信我,原谅我,行吗?”

他总是这样,在尝到甜头并惹哭蓝嘉、然后在对方避之不及时,再主动放下身段示好,等到下次再得寸进尺。

没有例外。

这次也一样。

蓝嘉不想接这束花,哪怕她很喜欢。

她平静地凝视易允,无悲无喜,像一具傀儡,易允仿佛看不见,对她笑了笑,强行塞她怀里,并顺势把人抱进怀里。

“还有你不是想回去吗?可以,我答应了。”他给出小恩小惠,摸摸蓝嘉的脑袋,捏捏她的脸,“只要你开心,我想你开心。”

蓝嘉疲惫地闭上眼睛。

顺从、命运。

呵。

[上天会厚待那些勇敢的、坚强的、多情的人]

顺从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,但是她决定不顺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