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他挑了个很勉强的折中办法,给蓝嘉升了套房。
一来,她跟剧团的人住在同一家酒店。
二来,房间外有保镖值守。
蓝嘉站在顶层套房外,守在门口的人见了她,恭敬道:“夫人。”
然后给她开了门,请她进去。
蓝嘉心里涌现一丝烦躁的憋闷,像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口,那种窒息感,和易允压在她身上如出一辙。
恶心、反感、讨厌。
顶层套房当然不错,光是在门口往里看一眼,视野范围里已是辽阔奢侈。
没错,是奢侈,里面的家具,桌子椅子杯子,甚至是踩在地上的毯子,全都是私人订制款,件件昂贵。
易允让人把里面原本的东西全部扔了,给她换上最好的。
他说过,他要给她东西,给她最好的一切,想她开心,要她开心。
开心?
呵。
他要真希望她开心,就不应该硬生生把她从蓝家剥离、不该逼她结婚、不该强迫和她发生关系。
蓝嘉没有进去,嘴角扯出轻嘲的弧度,转身离开。
她用身份证开了一间新房,很巧就在kimi旁边。kimi拎着酒店旁边买回来的水果,见她从隔壁空房出来,还很诧异。
“你?”
“我不喜欢住在上面。”
“
你的行李都被打包送上去了,那我跟你一起去取下来吧。”她也没有多问原因。
蓝嘉淡笑:“谢谢。”
两人上楼拿了行李,kimi给她送到隔壁,蓝嘉把东西分门别类拿出来摆好,忙活一通,她累得喘气,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热了,脑袋还有点发晕。
蓝嘉抖着手拧开矿泉水,喝了大半,坐在沙发上缓缓。
正当她要解开脖子上的丝巾,手指突然顿住,猛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。
昨晚发生关系时,易允全程没有做措施。
蓝嘉吓得脸色苍白,她不记得对方有没有弄进,只记得那些灼热汇聚,将她占据,弄脏整个沙发。
哪怕知道自己难以怀孕,她还是咬牙撑着身体站起来,去酒店旁边的药店买了避孕药。
她不想再跟他有更深的纠缠。
付完帐出来,蓝嘉站在烈日下,指尖颤抖地扣出药片,连水都没有喝,囫囵吞下。
悬着的心彻底放下,女孩的后背不知不觉渗出冷汗,她累极了,无力地倒在床上,散乱的头发铺在身下,有些张牙舞爪地覆盖在脸上,乌黑交织间映衬出一张未施粉黛、病白孱弱的小脸。
蓝嘉阖上疲惫的眼睛,想着等醒了再涂药,手腕、脚踝、左手无名指、以及疼痛的某处。
蓝嘉没有住进安排的房间,这件事很快被保镖汇报到何扬那里。
何扬一字不落转告给易允。
人去楼空的卧室,那缕熟悉的气息正一点点散去,易允站在桌边,垂眸望着那被遗落的天荷繁星,指腹碾碎吹散的花瓣,讳莫如深的俊脸看不出多余的表情。
半晌,他冷声道:“不用管,她想折腾,就让她折腾。”
话落,那天荷繁星被男人扔进垃圾桶。
何扬点头,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桶里的残花,空运加急送来的,想哄人开心,没想到最后两个人都不开心。
蓝嘉这觉睡到晚上八点半,醒来浑身冰凉,再加上吹了空调,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痒,为了预防感冒便吃了点药。
卫雨西给她送了打包的晚餐,揭开盖子说:“嘉妹,知道你在休息,就没打扰你,给你带的晚饭,吃点吧。”
“好的,谢谢卫老师。”
蓝嘉在煎药,定好时间,从小厨房出来。
卫雨西看她坐下慢条斯理地吃饭,顺便说了接下来的安排:“大剧场那边我们已经提前去看了,很容易布置,不费时间,再加上现在宣发工作也结束了,所以接下来只需要对对戏就行。”
跟以前在东珠的模式差不多,蓝嘉咽下嘴里的东西,嗯了声:“好。”
她低头吃饭时,露出颈部藏不住的吻痕,卫雨西瞧见,又见她这副回来后就闷闷不乐的模样,心中隐隐有些猜测,但.....
她也不好说什么,叹气道:“你慢慢吃,我先回房了。”
蓝嘉淡笑:“拜拜。”
“拜拜。”
卫雨西走后,蓝嘉放下筷子,盖上没怎么动过的食物,起身去洗澡。
她在浴室呆了很久,洗了四五遍,皮肤搓红了泛着终才肯收手。
没好全,沾了水仍会刺痛,像扎过一样,蓝嘉木着脸,游魂似地离开浴室,从口袋里拿出药膏涂上。
她也不想看,害怕看见那里是如何可怜,可好几次戳中,实在疼得厉害。
蓝嘉没辙,最终咬着唇,腮帮打颤,边小心翼翼涂药,边避无可避地看着,红得发月中,稍微探多一点点,指尖就会有细细的血丝,伤到的不止外面还有里面。
最后蓝嘉收拾完一切,喝了中药,拉过被子盖好,睁眼望着黑黝黝的天花板。
她漫无思绪地想了很多。
有亲人的阖家团圆,过年放烟花或是全家去瑞士的采尔马特玩雪,有次她顽皮,把阿糖堆的小雪人一屁股坐没了,阿糖气得不轻,捏了两个小雪球,乓乓?她身上,追着她到处跑,然后她俩脚下打滑,滚了几圈,跟打保龄球一样把阿姐和阿爹
的雪人击垮了。
有读书时和好朋友们参加辩论赛,她虽然看着病快快,但性格活泼,和谁都能说两句,辩论的时候,主动请缨去了自由辩手的位置,赛前拍着胸脯保证比赛第二、友谊第一,赛时追着反方的几个辩手质问,当时对面的自由辩手还是一个招蜂引
蝶的渣男,把她的某个好朋友伤害了,她气不过,公报私仇,渣男心胸狭隘,说不过她就要动手,最后辩论赛没搞成,她们把渣男围殴了。
还有……………
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,打断蓝嘉游离的思绪,她拿起手机,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电话号码,来自国外。
是易允的。
蓝嘉面无表情地掐断并关了机。
她?在旁边,企图再回忆昔日的美好生活来抵消现在的痛苦,然而,有些人就是这么讨厌,哪怕见不到人,听不见声音、感受不到气息,只要跟他有关的东西,哪怕是一通没有接听的电话,都足以让蓝嘉心里难受很久。
最后,她在混沌的意识里陷入沉睡。
只是深夜对蓝嘉而言,不再是玩累了可以休息的好时机,它现在更表示一种烙印,每当夜深人静就会反复在蓝嘉的脑海里演绎,甚至一遍遍恶化,包装成恐怖的万花筒式场景。
依旧是易允对她的强迫,不顾她的反抗和哭泣,强行拥有后的肆无忌惮,没有措施,逼她怀孕,她不肯,事后吃药被发现,又惹得他满腔怒火,他们彼此折磨、消耗、试图逼对方妥协、顺从,落得遍体鳞伤,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易允得不到她的
心,由爱生恨将她掐死。
“蓝嘉,为什么你始终不愿意正眼看我!”
深夜,万籁俱寂,蓝嘉被吓醒,猛地坐起来,冷汗淋漓,额角的发丝黏在颈侧。
她大口大口喘气,一滴泪从脸颊上滑过。
易允给蓝嘉拨了两通电话。
第一通被她无情挂断。
第二通再打过去,直接关机了。
男人捏着手机,脸色难看,太阳穴突突地跳。
何扬问了北城那边值守在门外的保镖,得知蓝嘉在卧室休息,很安全,于是原封不动转告给易允。
易允当然知道蓝嘉没事,她只是单纯不想接他的电话,心生烦躁:“出去。”
何扬点头,招手,带着屋内其余人离开。
空荡荡的房间只剩易允一人,橘黄的灯投下晦暗的光晕,许多角落透不进光,留下一团团黑色,密密匝匝,像长在易允心里,全是扫不开的阴霾。
易允盯着手机良久,拨了通电话。
第一通一直响,没人接,直到超时自动挂断。
第二通依旧如此。
反复七八次后,电话那边终于接了,滋滋电流声伴随着冷笑,失了惯有的绅士伪装:“易允,大晚上你不睡觉给我打什么电话?!"
沈建南略显气急败坏的声音挤出来。
易允当然知道自己搅人好事,声线冷锐又理直气壮,直奔主题:“你当初是怎么哄你家那位小话事人的?”
“这个啊?”对方慵懒笑道:“两情相悦的基础上,基本上是宝珍哄的我。”
易允冷脸挂断电话:“……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