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场的这段小插曲,一晃而过,两人抵达餐厅。
下着小雪的夜晚,亮着橘黄色的餐厅,以及精致可口的西餐,再搭上不远处正中央传来的钢琴声,如此绝佳的氛围感下,一切的发展都称得上是温馨的。
应缇也没去破坏这场分别后再相聚的晚餐。
她安静地吃着饭,偶尔品着两口小酒,酒的度数并不口,涩甜相宜,喝到嘴里,别有一番滋味,她满意的时候,会扬扬眉眼,夸这酒好。
或许是此时的氛围太好了,好到楼淮也没有出口阻止她喝酒。
几次瞧着她一本满足的神情,像偷吃了甜点的小猫咪,他也受了感染,就和她碰杯小酌几口。
都说畅饮易醉,其实小酌更容易使人沉醉。
应缇觉得自己并没有喝多少酒,连三分之一都没有,她却觉得醉极了,离开餐厅时,她脚步微踉跄。
楼淮站在一旁看着,见状,微微摇头,似无奈,上前将她揽在怀里。
走出餐厅,那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些。
街上不少人双手藏在大衣口袋里,微低头侧着脸快步前进。
人影匆匆忙忙,来来往往,应提走了一会,忽然不知道怎么来了兴致,挣脱开楼淮的拥揽,快步走出去两步,然后伸开双手,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。
雪粒子落在她的脸上,将她砸得闭上眼。但她像是不认输一样,过后又睁开眼,于是乎,没多久又被漫天砸下来的雪粒子弄得闭上眼。
如如此次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,她没有疲惫似的,就这么自娱自乐。
太长时间没见到她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,虽然这种行为称得上幼稚且无意义,但谁也没上前阻止或者打扰,他就站在一旁,淡淡笑着看她。
只是仰脖子久了,脖颈难免泛酸。
应缇没站稳,身形一晃就要跌倒,又是楼淮再次眼疾手快,上前将她揽住。
应缇轻轻一声尖叫,意料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,反而是一股熟悉的柔软的怀抱,她睁开眼看过去,见是他,不由抿唇笑出声,说:“又是你把我接住了。”
楼淮看着她,问:“不是我,还能有谁?”
她沉默了一会,说:“那你会一直接住我吗?”
楼淮没及时回答,因为仿佛不久前,应缇曾这么问过他。他轻轻嗯了声,说:“我会一直接住你。”
“你就这么有把握?"
听到这话,楼淮的目光瞬间敛起来,再次开口,他的声音就玩味了许多:“不相信我?”
应缇摇摇头,撑着他的手臂就要站起来:“不都是说男人不可靠吗?”
头顶的人就笑了,楼淮揽紧她的腰,并没有让她起来的时候,他认真地看了她许久,随后低下头,离得近得不能再近了,才说:“应缇,我们在一起几年了?”
应缇亮着眼睛,盯着近在咫尺的她,说:“五年多了。’
“五年你觉得这时间长吗?”
“不长,但也不短。”
“我们的应应似乎挺不满足的。”
今晚他又叫她应应了。
应缇想,每当这个时候他叫她这个昵称的时候,他都在想什么。
不待她出声,就听到一道低沉带笃定的声音落下来。
“五年不长,那我再接住你五年,好不好?”
应缇怔住,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,而相比下,楼淮则是笑的,他一手揽住她的腰,一手挑起她的下巴,随后低下头,吻住她。
下着雪,户外温度低,他的脸庞,他的唇瓣贴下来时,那点温度就格外有存在感。
应缇不免被烫了下,她想躲开,躲开他的唇,躲开他这个人,但楼淮正正好抓住她的命脉,让她躲避不得。
而且他极其强势,她不得不去回应他。
呼吸紧紧互相追逐中,应是好像听到了雪落下的声音。
那声音时而轻,时而重。
每一下都在提醒着她。
未来至少五年的时光里,谁还想维持这样的关系。
那时候她的人生也步入三十了,而人生最曼妙精彩纷呈的十年里,她都要这样以一个不上不下,不明不白的身份,继续陪伴他左右。
不知为何,应对这样的日子谈不上厌倦。
相反,她是恐惧。
她人生最美好的时光,他只想享受,不想负责。
他将自己的欲望展现得淋漓尽致,一点都不想遮掩。
而他也很确信,她会甘心情愿地继续这样听话并安分地留在他身边。
应缇就想,凭什么,凭什么他永远这般笃定,笃定她会一再退让,一再妥协。
想不明白,她干脆动手。
当那股来势汹汹的温润想再次席卷时,应缇先下手为强。
她狠狠咬了楼淮一口,发泄似的。
“嘶。”
楼淮吃痛一声,放开她。
他的唇角沾了点血,在四周都泛着白的环境下,怎么看怎么惹眼。
应缇看了好一会,才伸手,就要摸到他的唇角,被他一手抓住,他问:“怎么咬人了?”
应是很无辜地说:“太想你了。
“想我就咬我?”
“不是太久没见了吗?”
楼淮哼笑了声,捏紧她的手,问:“因为机场的事在生闷气?”
应缇摇摇头,说:“没有。”
她确实没有为几个小时前的那点相遇生气。
可楼淮不信,他说:“没生气咬我?”
应缇说:“都说想你才咬你了。”
“那再咬狠一点,这么轻,我倒看不出来你想我在哪了。”
“......变态。”
说了几句玩笑话,应提莫名觉得有些冷了,搓了搓手臂。
见状,楼淮打了个电话。司机的车就在附近等候,没一会就开过来,缓缓在两人身旁停住。楼淮将应缇塞进后车座,随后自己坐进去。
车子行驶在灯光闪烁的街道上,应是靠坐在椅背上,望着窗外出神。
楼淮处理了几封工作邮件,将手机放在一旁,转头见她这样,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,除了夜景行人车辆,以及高得看不见的摩天大楼,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了,这么单调的景色,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看得这么久。
她在看风景,楼淮在看她。
看了有一会,感觉出她没有转头看他的意思,他将她揽过来,问:“怎么不说话?”
应缇靠在他怀里,找了个舒适的位置,说:“说什么?”
“不说,那我们做点别的?”
能做什么别的。
无非就是亲吻。
车里不比车外,温度相对适宜,也较为温暖,没一会,两人身体的温度都有些高。而且因为刚才咬的那一口,这会两人的嘴里都有点血腥味。
应缇率先推开他,说:“好了。”
楼淮亲着她的唇角,说:“怕什么?我还没亲够。”
他就要寻过来,被她一手挡回去。
楼淮顺势捏着她的手,也没闹她了,而是揽住她的肩膀,说:“机场的那些话你不用在意,都是些不会发生的事。”
应是很想问,那会发生的是哪些事?
但她没有问出口,她知道,问什么都是枉然的了。
她脸颊靠在他怀里,轻轻地嗯了声。
那晚两人回了望京新景。
作为楼淮的长期固定居所,这里什么都不缺,应提也无需回金融街那边搬什么东西。
当晚两人洗漱过后,躺在床上,一开始还只是聊些这段时间各自发生的事,主要是楼淮在问应缇。
以前都是她问他居多,这次难得的倒是反过来了。
应缇除了拍戏那阵子比较有话说,后面拍戏结束回到北城后,就没什么可说的了。
总不能说她那一周她天天在家收拾东西,随时准备和他一刀两断。
问完了,楼淮似乎觉得还不够,开始不安分起来。
没一会屋子里响起一阵阵喘息声,不知闹了多久,应提醒他:“你明天还要去见你母亲,早点休息。”
楼淮轻描淡写地扔下两个字:“不见。”
应缇说:“她是你妈妈,别闹。”
楼淮说:“你爱你的母亲,我可不是,所以别想那么多。这么难得的一个夜晚浪费了可惜。”
为了不浪费,他一会慢一会快地使劲折腾她。
应缇又累又困,言说无果也就放弃了,左右是他的家里人,他见与不见,关她什么事。
这一晚闹到了很久才做停歇。
次日,应缇一觉睡到中午才快起来。
一睁开眼见楼淮也在,她以为做梦,揉了揉眼睛,见他就躺在身旁触手可及的地方,于是又闭上眼再睁开眼。
他还在。
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似的,伸手去摸他的脸。
她也确确实实摸到了。
应缇这才相信,楼淮这是真的回来了并且就在她身边。
他难得困乏,能睡这么久,她就抱着双膝,下巴靠在膝盖上,盯着他看。
他确实是她见过的,最得天独厚的人。
优渥的家庭背景,一流的行事能力,外加一副上天都偏爱的容貌。
这样的人,人生再怎么折腾,都不会过得太烂。
而他也确实接住了老天都对他的喜爱,并没有浪费这一身得天独厚的本领。
要说什么是排在楼淮人生之最的,恐怕是他自己。
至于旁的人旁的事,都要排在后面。
很多人,终其一生都不知道怎么爱自己,始终在追求了解自我、善待自我的路途上茫然费解。而有的人,一开始就知道怎么爱自己,并且坚定贯彻执行。
应提是前者,而楼淮是后者。
爱上这样的一个人,并且和这样的一个人生活,受伤害的永远不会是他。
这样无坚不摧的一个人,又怎么会在情爱里受伤呢?
看得足够久了,也看得足够绝望了,应缇轻声掀开被子下床,走出房间。
楼淮是半小时后才从房间里出来的。
那会应正在做午餐。
忽的,有双手抱住她的腰,她吓得快把手里的铲子扔了。还是楼淮反应快,将铲子接住。
应缇有些后怕,说:“也不出声,待会东西翻了,砸到我怎么办?”
楼淮不忍笑出声:“确定是砸到你,不是砸到我?”
应缇假装不满地瞪了她一眼。
楼淮附身亲了亲她的脸颊,接过她手里的铲子,也顺手接过她未完成的午餐。
中午是简单的四菜一汤。
两人吃饭也不怎么爱说话,用完午餐,楼淮收拾,应在客厅散步。
家具清洗都是洗碗机做,楼淮也没在餐厅忙多久。没一会,他加入她的散步消食队伍。
客厅挺大的,两人慢慢走,偶尔应会说些话,楼淮就应着,说着说着,她不免好奇:“这几天真不去公司上班了?”
楼淮说:“事情都安排好了,哪都不去,就在家陪你。
“去也没事,我一个人在家又不是不能做事了。”
“不想我陪你?”
应缇沉默了好一会,说:“不是。”
楼淮说:“下周就是过年了,想准备什么年货?”
往年这个时候,应提早就已经把年货准备得差不多了。
除了要装饰望京新景这里,金融街那边的住处也不能少,所以前期准备年货以及后面装饰陈设所需花费的时间挺多的。她通常很早就开始忙起来了。
今年她一点动静也没有。
应缇说:“今年我回家,这边忙活完了也是等着落灰尘,回头还要麻烦阿姨们打扫,多累人。”
楼淮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,“麻烦她们需要支付薪水,你不用有心理负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