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缇煎了一份牛排,出锅时她就切好了,两人各有一碟,应提的那份少一些,楼淮的多一些,这会她问:“味道如何?”
楼淮说:“不错。”
应缇说:“比起第一次做给你吃的时候,味道是不是要好上许多?”
第一年他把她带回家,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来感谢他,便时不时给他做饭。知道他在国外读书工作过,想着应该爱吃西餐,于是她和阿姨讨教,也上网学了食谱,做了不少西餐。最开始时,她煎的牛排肉总是老。
偏偏她自己不觉得。
哪有人吃牛肉不吃全熟的。
楼淮干脆就自己动手做了份给她吃,让她做对比。
现在回想起来,那真的是好久以前的事了。
楼淮说是,又说:“以后少自己下厨,家里有阿姨。”
应缇看了看他,“心血来潮,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做。”
“想不想给自己找点事做?”
“比如?”
楼淮说:“年后和我去趟纽约。
应提问:“去做什么?”她笑着,“不会又是你去工作,我去玩吧?”
他扬扬眉,好似在说有何不可。
应缇说:“不了,年后有新的工作安排。”
楼淮放下筷子,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角,说:“工作先挪后,我带你去那边看看。”
“之前不是带我去看过吗?”
那是三年前的事了。
那会他在那边出差了快三个月,抽不出时间回来,她正好拍完戏,反正也没事做,干脆跑过去找他。
楼淮突然说:“我安排你去那边读书吧。”
应缇一愣,随后见他神情认真,知道他这回并不是说说而已,忍不住问:“上次我们聊过这个话题,我目前还挺喜欢我这份工作的,想继续做下去。”
“不冲突,去外面深造几年,想往哪方面发展都没事,哪怕是演艺事业相关也可以,我给你安排最好的资源。”
应缇听着只觉得哪里不对,想了许久,才问:“你今天回去......和家里人闹不愉快了?”
楼淮没答,只是看着她。
应缇也不躲避他的视线,和他对视着,然后说:“楼,我暂时没有出去的想法。”
“担心你母亲和妹妹?”
今晚楼淮追问得有些紧。
应缇没回答,但显然是这样的,她最最牵挂的人,除了他,恐怕就是家里的母亲和妹妹了。
楼淮说:“你的妹妹我可以安排进那边最好的学校最好的金融专业深造,至于你母亲,我也可以安排她过去。那边有华人区,她很容易融入进去。”
一听这话,应缇便知道,恐怕他家里人又给他不痛快了,而且这次的不痛快恐怕是让他极为烦躁的。
应缇说:“我母亲比较保守,她不会轻易离开临城的。”
楼淮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,他说:“那你劝劝她。”
应缇摇摇头:“这事以后再说吧。
或许是考虑到这事太突然,也要给应提及家人一点考虑的时间,谁说好,“你这次回去和她们说一下。”
应缇没应声。
吃完饭,楼淮那边就接到了一个工作电话,他一看来电知道这通电话短时间结束不了,便和应提示意了下手机,说:“我去书房接个电话,我给你带了几本书,放在玄关那边,你看看。”
应缇目送他进了书房,将碗筷都收进洗碗柜,收拾好了厨房这边的一切,她回到卧室,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墨绿色呢子大衣,挂在臂弯,然后提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。
要关掉卧室的灯时,她四周环顾了一遍。
在力所能及之内,她已经将这屋子恢复到原本的、没有她生活痕迹的模样。
她想,挺好的,她和楼就该这样。
错轨的频道总归是要摆正,而她也要回到属于她原本的生活轨道,继续往前走。
她关掉卧室的灯,带上门,拎着行李箱,走到玄关。
将行李箱立在墙角,大衣稍微对折放在行李箱上面,她弯腰打开鞋柜,从里面取出一双长靴,一并放在行李箱旁,起身的时候,目光不免看到了放在鞋柜上面的基本书。
书不算新。
一看就有被人翻过的痕迹,刚才楼淮和她说过,他带了几本书回来,是专门给她的。她站直身体,往书房那边看了看,随后回过头,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,翻开看。
这是一本主讲投资的书籍。
比起她最近正在看的那本,这本要相对细致易懂,其中还不乏案例,能让人很快就知道一些金融专有词汇的含义。
她又翻了另外两本,是讲并购和投行的,这和她上一部拍戏的内容倒是相近的。
她将三本书放回原处,想到的是,刚才又和她提起,要不要出去读书。
之前他就有提过,只是这次,他又把她的母亲和妹妹包括进去了。
这是第一次,显得有那么些突然。
但应是没有往深处想。
她觉得没有必要了,都要分手结束的关系了,这时候就算楼淮想要做点什么,都和她无关了。
于是,她再也不去想那三本书的事,她走到客厅的茶几上,将当初楼淮给她的出入这边的门卡放在桌上,然后站到落地窗前,一边欣赏北城的夜景,一边等楼淮讲完工作电话从书房出来。
楼淮这通电话讲得有些久。
最近这几个月老爷子多次从工作上给他设难,他表面上是不在意,私底下却是安排了人去查。
这里面少不了麻烦秦宋。
老爷子一手培养带出来的人,在行事风格上多少和老爷子如出一辙,而且那些藏在暗地里的规则,由秦宋出面交涉,是最省事方便的。
秦宋说:“老爷子挖了几次坑就等着你往里面跳,听说他最近已经把那个孩子叫到北城了,小淮,你要做好准备。
楼淮移动电脑鼠标,看着秦叔发过来的资料,说:“我不是傀儡,这事他之前早就知道了,还是把楼家交到我手里,现在却要干涉,没这么好的事。”
“那你准备怎么办,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和你爷爷撕破脸?”
“也撕了好几次,不差再来一次。”
那边秦宋叹了声气:“何必呢?你要是愿意给人家女孩子一个名分,和家里撕破脸皮这还说得过去。你既然不愿意,就没这个必要。”
楼淮浏览完资料,往椅子上一坐,淡淡说道:“那当然老爷子让你娶周家的姑娘,你为什么宁愿跑到上海再也不回北城?”
“我是不介意当你后爸的。”秦宋说了句,颇有些感怀的意思,“可你母亲不同意,而你呢,现在是你不同意,所以小淮,我们的情况根本比较不了。”
楼淮沉默了。
他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,脑子里在想的是,应提这会在做什么?
明天就要回临城了,他让她帮忙整理的行李一起收拾了吗?
电话那端秦宋还在说:“老爷子注重血脉和传承,你不愿意听话,有的人是愿意听话,你这几次往国外那边跑,事情是都解决了,但是再来几次,你有那个精力吗?这么大一家集团还要你坐镇,你总不能次次往外跑。
楼淮说:“秦叔你这是劝我听从老爷子的安排,和他安排的人联姻?”
“你要是没有那么非要不可的一个人,找个背景相似、性格默契的人,也不是不行。”
“秦叔你果然是老了。”
楼淮起身,走到落地窗前。
外面天空漆黑,路灯却是明亮,照着小小落下的小雪,有种说不出的寂静。
秦宋说:“人在感情上没有执念,很多事情就好安排了。”
感情执念?
楼淮不见得,他说:“你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。”
他结束掉这个话题,转回到工作上,说:“那个项目中间人现在在港城?”
秦
宋说:“老爷子把他家里人都安排到港城去了,这个新年他去港城陪老婆孩子过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秦宋说:“你准备亲自过去一趟?”
楼淮冷斥了声。
秦宋又问:“今年过年还是陪她回去?”
他嗯了声,说:“陪她过完年,我再去港城一趟。”
秦
宋说:“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做,和一个男朋友或者丈夫有什么区别?”
楼淮想了想,说:“大概是自由,我和她都自由,永远不用被一纸结婚证所束缚,随时都能选择放手或者离开。”
那端笑了声:“说得简单,她要是真的想走,你能放手吗?”
打开书房的门,看到坐在沙发里抱着电子书阅读的应缇,淮想,如果有一天应是要离开他,他能放手吗?
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,他就觉得,这个问题根本就不会存在。
他和应缇只会存在继续进行时,永远不会有结束的一天。
他朝应缇走去。
他的脚步放得很轻,丝毫没有吵到应缇看书,但是当他走到她面前,他的影子落在她身上时,他还是避不可免地影响到了应缇。
应缇抬头。
就这么一个自上而下的姿势,淮和她对视了一会,弯下身子,挑起应的下巴,然后,低头吻住她。
吻了一会,他双腿跪在沙发上,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,一手从她的衣角探进去。
应缇穿了一件宽松毛衣,里面则是一件打底衣,她人瘦,薄薄的一片,因此里面的打底衣,亦是宽松柔软的,楼淮一路向上,很快就触摸到了他想要的东西。
只是多了一层阻碍。
他手移到后面,一边揭开扣子,一边在她耳边低声道:“在家不是不穿吗?”
应说:“今天要穿的。”
过去解过无数次,他轻车熟路的,很快就把碍手的东西扯下来丢在一旁。
他反复抚摸着,偶尔也会和她亲密接触,应是轻轻呼吸着,有几次忍不住溢出声音,楼淮使用唇角含住她的声音。
他问:“行李都准备好了?”
应缇嗯了声,“都整理好了?”
“包括我的那一份?”
应缇就沉默了。
他手抚上她的小腿,虽然是冬天,但家里开了暖气,她只穿了一件呢子裙,布料厚而柔软,穿在家里,倒是暖和的。楼淮手往上,摸到她底裤,就要扯下来。
刚触到,就被应伸手拦住,他笑着:“不行?”
应
缇点点头,神情有几分认真。
楼淮问:“为什么?”
应缇想了一会,说:“我有话和你说。”
她昨晚就让他今晚早点回来,说是有事要和他说。
楼淮嗯了声,却没接话,而是问:“那几本书看了吗?”
她说:“看了。
“喜欢吗?”
应缇没回答,而是再次重复道:“楼我有事要和你说。”
她的语气难得有几分沉静,也有几分肉眼可辨的强硬,楼淮吻着她的唇角,一边吻着,一边看感受应缇身体因为生理性带来的颤栗感。
他很享受这个时候的她,玩了一会,他去看她。
却见她冷着一张脸,就那么沉沉地看着他。
他讶异,但也知道她确实是有话和他说,他低头,凑到她脸庞前,两人鼻尖随时要碰上,他问:“要和我说什么事?”
应缇看着他,手摸上他的脸庞,只是还没摸到她就收回了手,像是下了一种什么决心。
她沉沉的一双眼,再无往日半点柔情,就那么盯着他,一字一句道。
“楼淮,我们分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