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了,姐姐总是这样小心。”朱绮不知从哪里拿出个烙饼啃着,她从知道母亲死讯后一直没好好吃过东西,这会儿吃得倒挺香甜的。
离社庙还有一大段距离,热闹的鞭炮声就已经不绝于耳,这会儿恰好临近日中,那些繁琐冗长的祭祀仪式早已结束,所谓的社肉、社酒一类分例各家也领了回去,因此细细的青石子铺就的道上,最多的就是到处乱窜的半大孩子。
朱颜见朱绮似乎心情放松了很多,虽则一身浅黄色的衣物还嫌太素,但面上总算是带了些笑意,眼里也有了神采,侧头直冲着白蘋笑,她这个主意的确不错。
朱颜眨了眨眼。心里琢磨着他说的“廿四”应当不会是真名罢?毕竟谁家父母会这么懒,随意那个数字就搪塞了。
据她学过的骨伤科知识,肩甲的接法有两种,一种是这样利用椅背复位,另一种是利用木梯复位,从原理上说来都一样,只不过木梯格子较多,高度的选择更为灵活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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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颜不禁失笑,白蘋这丫头哪里都好,只是万事都太小心了些,明子这孩子虽然如今收敛了许多,从前的顽皮她却也有所耳闻,论机敏古怪绝不会比一个大人差的,谁若能够将明子拐走,那大约是活了个几百年的老妖精吧?
素手探入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写好的方子,上面用的大略是杜仲、骨碎补、金毛狗脊、川断、鹿角胶、熟地、枸杞、山茱萸之类的补肾药,取的正是五行藏象学说中“肾主骨”的意思。因此补肾即可补骨。
不过,就算知道他和那些人是串通一气来绊住自己的。她也不可能不收治,再没有人说过,一个作恶的人便不该得到医生的救治。
朱颜眨了眨眼,觉得他松开了手,悄悄抽身离去,正要挑起帘子出去,腰间一紧,又被他拉了回去。
袁凛正检查肩甲复位是否正确,见她轻轻揉着手腕,不动声色地递过一块蘸湿的巾帕,“敷一敷,一会儿就好。”
“好的,谢谢姐姐。”朱绮甜甜一笑,很快又同明子跑得不见了影子。
“倘我现在亲你,你可会生气?”袁凛附在她耳边,双手自她肩上滑下,落在腰间紧紧搂住她。
“宣清,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朱颜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好像没错,只是出于好奇想问一问而已,但被他这么望着,却没来由地有些心虚,轻轻咬着唇嗫嚅,“我……我还要陪阿绮去春社散散心……你去不去?”
在道旁走了没几步,明子就兴冲冲地蹭了上来,手里捧着一堆黄澄澄的东西,“燕子姐姐,这是蝎子爪,我们这儿从没有见过呢,你快尝尝!”
“自是与你同去。”袁凛扶住她双肩,缓缓低下头,瞬也不瞬地盯着她,低沉着声儿,“阿颜。”
朱颜随即取过椅背上搭着的一条绢片缚住那人左肩,防止他因为牵拉时的痛苦挣扎,以致复位错了方位,拉住绢片并不是一件易事,按照原本书中的记载,原是需要两人着手的,但白蘋那里正忙着,朱颜只好尽力将绢片绕在腕上,死死扣住。
“也好。”朱颜松了口气,伸手抱了抱他,随即挪到门前挑起帘子,轻轻一笑,“你不要总是这样担心的样子,看得我也好生难受,我要是也这么难受,那还怎么去安慰阿绮呢?”
“袁公子在那里。”白蘋遥遥指着社庙那里,袁凛正与一个老妇在不起眼的角落处交谈。
“唔,不就是炒料豆么?”朱绮跟在他身后,撇一撇嘴,抿着唇轻笑,“这东西我小时候就见过了,也值得像见了新鲜玩意儿一般么?”
“其实不敷也没关系,我才没有那么娇气。”虽是这么说,朱颜还是接过来敷了一会儿,待肿痛的感觉淡下去了不少,便将湿帕子在手腕上打个结,俯身为那人将外衣拉起,低声叮嘱,“外伤虽则愈合,里面的伤口还要好好调养才好,短时间里千万不可提重物,唔,还有一份方子,我昨日对着方书比了一比。记得时时服用,对生骨很有效用。”
“先去春社,其他事情回来后再与你说。”袁凛闭目思索了片刻,永无的存在总让他感到不安,不过朱颜显然并没有将永无放在心上,应当是自己过虑了。
“谁?”朱颜愕然,看他那个神情应当不是指他自己,那还能有谁?
“朱小姐虽已定亲,但有一人对你心有倾慕,你可愿与他一次机会?”那人飞快地瞥了她一眼。随即大步离开了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