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凛摇头，眉间带了点笑意，她发现的也不算太迟，“他去流花寺寻一个人证。”
朱颜心中微涩，初来时的那段时间，她实在不愿回想，而原本那个从京中锦衣玉食的生活一下子跌进这种境地的女孩子，究竟是怎么度过的？
“你倒是要强得很。”袁凛紧紧握了她的手。待她直起腰，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，“那怎么连梦里都唤着我？”
“能用到大量南天竹的。多半也算恶疾，治不好又如何？”袁凛拨开野草走近了些，十分麻利地折了几段粗壮的茎，在手中掂了掂，“少量南天竹可止熄肝风。正好能防止衣天在术后染上旁的眼病。”
朱颜心一紧，山道颇为陡峭，她不敢大意，只能任他抱着。一边暗暗思索自己昨夜难不成说梦话了？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……抬头见他笑得意味深长，这才明白过来指的是之前那次——永无写信告诉他的。
走了小半个时辰的路，朱颜才发觉有些奇怪，一转头果然山道上除了他们两人，一个跟随的也无，不禁停了步问他：“你说与我上山来认草药，杏叶那丫头太吵了不要她跟着也罢，怎么关河也不跟着过来？我昨日似乎也没见着他，他没有同你一道来？”
“人证？”朱颜愣怔地望着他，流花寺这名字挺耳熟的，不就是葬了向妃遗骨的那地方吗？那里不就是空法和他的徒弟吗，除了他们两人，还有谁可以做人证的？
朱颜没回答，抬头望了望头上浓密的叶影，其实太阳早就出了，不过是被树影挡住了而已，真当她是好骗的？
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，袁凛指着她手中那枝紫红色的茎，“紫色的才有毒，若是绿茎的，贫苦农家常摘了做野菜食用。”
“难道你特意跑来山上，只是为了采些这个？”朱颜蹙眉将他递过来的茎干收入袖内，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，他为了方便行动穿了件窄袖的。却不告知自己，在山间拖着这么轻薄的广袖衫子，简直就是疯了，“说来，这里不过三四钱的样子吧？”
见她神情尴尬，袁凛笑了笑，嘲笑她的话到了嘴边仍是咽了回去，改而取了帕子拭她手中蹭到的紫色汁液，“红茎的有毒，小心些。”
“阿颜，别想过去的事情了。”袁凛拍了拍她，将她手中的那截商陆扔在路边，又替她拭了拭手上的痕迹，这才携了她继续走。
朱颜挑了挑眉，那就是个术后感染的结膜炎，能同“肝风”有半点关系么？她实在觉得肝风这一回太冤，这么重的锅不该由它来背。不过她是懒得同袁凛说这些的，反正学医讲的是实践，只要目的能达到，不管理论怎么说都成。
才说完，裙角就被道旁低矮的灌木勾住了，不得不勉为其难地扶了他的手弯下腰去解开。
“我带你来山中认药，怎么想起岁朝清供来了？”袁凛无奈摇头，她是在故意转移话题？
“……这就会出问题？”朱颜拧眉，她好像记得刚到这里那会儿，恰好是清明时节，商陆刚抽嫩芽，那会儿家中贫苦，只得吃些野菜度日，徐绸珍似乎就用商陆做过小炒，她不还活得好好的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