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天便要秋试,你眠花宿柳不说,大庭广众晴天白日还公然拦截良家女子,这就是你们陈家的门风?怪不得能出那种不知廉耻哭着喊着都要给人家做妾的人来。”
“大人,顾莲生是舍妹,兄长教训妹妹,也需要锦衣卫许可吗?”
“你竟然敢在背后造谣!”
莲生觉得这乾二真不愧是郁世钊的好下属,和他上司一样特别能装模作样。
“小娘子,吝于告知么?”
乾二停顿一下,嘴角忽然咧了咧:“今日和你们相撞的便是本次的副主考,本省学政彭杰。”
郁世钊恶劣地哈哈大笑,陈焕言语上占不到便宜,气的血都涌上脸,眼睛都是红的。
这陈公子名叫陈焕正是陈夫人娘家的嫡出侄儿,从小就聪明伶俐,很得父母疼爱,陈家官宦世家,当年顾尚书都要努力巴结,才有今天的局面,因此这陈焕打小被宠坏了。他今天来这里本是和几个朋友聚会的,没想到差点撞上个美貌的小娘子,仔细一看,这女子全然不同以往的莺莺燕燕,只见她一身浅绿的衫子,领口绣着几朵缠枝嫩黄小花,一条乌黑的大辫子,一朵花都不戴却自有一股灵秀,黑白分明波光涟漪的眼睛,好像能看穿人的心思,这仪态这气质,有一种说不出的落落大方劲,和平时看到的娇柔的富家千金,这条街上妖媚的小娘子都不同。这女子第一眼就让人觉得她是纯净如水,可以和自己并肩站在一起的。这陈公子虽风流却还不算下流,觉得这小娘子见之忘俗,还是先打听下可是这里的才好。
“乾二爷认为这是小事。”莲生第一次和乾二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聊上几句。
乾二第一次脸上浮出一丝丝的笑容,莲生猛地一拍他肩膀:“我懂了,哈哈,后天想必是极为精彩啊。”
第二天,在店主的帮助下,莲生很轻松的租下了巷子里的一户人家的马车,约定第二天卯时来接,付了600文定钱,莲生又急忙去街市买干粮,好在关中有种锅盔,极为厚实耐饥,还易于保存,莲生买了两个,又在西域商人那买来些肉干,加上其他好带的吃食,估摸三天的量是足够了。
这话说的,陈焕忍不住横了莲生一眼:这女子刁钻泼辣,我是看走眼了。
“是某走路耽误了小娘子,还请小娘子不要在意。”这人声音真不错,听着还挺磁性的,莲生微微让了一下,抬脚要走,眼前却横过一把扇子,莲生缓缓抬起头,微微愣了一下,这人眼熟,正是昨日那个有几分桀骜风流自诩的陈公子吗,想不到他到是这里的常客。
“你……”莲生刚要张嘴,就听着一阵吃吃的笑声传来,这笑声很是熟悉。
莲生回头看了乾二一眼,确定他就在自己身边,出了事反正不会叫自己吃亏,头一扬大声说道:“你家的名声?你昨天在楼上和女子吃酒,今天拦着我去路,你自己做的一桩桩一件件,你们陈家还有名声吗?女子的名声?你回家问问你的好姑妈,是如何巴着有妇之夫不放,你们也配说名声。”莲生冷笑一声,刚要走,却被那陈焕抓住了:“我和你从不相识,你这女子却出口伤人!”
“拜托,我这可是当面说,再说这也不是造谣,是事实,你母亲在我母亲牌位前执妾礼,你不也看到了吗?哦,现在不是庶出的,算是继室的嫡子就了不起了?大考前一天还敢来这青楼吃喝玩乐,尚书大人养的好儿子,陈夫人家教真好。”
眼前红光铺天盖地,一身大红飞鱼服色的人从天而降,轻轻站住,手里摇着扇子:“谁在这说锦衣卫啊。”
“没什么看法,你说的是刚才那位陈公子?”
莲生还是一脸淡然:“我只是路过,公子,请让路。”
乾二不远不近的跟着,莲生回头问:“乾二爷,您离那么远,怕我咬人啊。”乾二闻言离的近点,莲生忽然低声说:“不知锦衣卫对生员出入花街柳巷有什么看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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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廉永知道自己在这没有违犯国法,但是总归对名声有碍,还是闭嘴不吭声的好,他本也是个聪明的人,只是第一次和莲生交手小看了对手,竟然被再三激怒,犯下连环错误,这段时间他反思了自己所为,已经明白什么是识时务为俊杰,于是上前一步,作揖下去:“大人,是小生不拘小节,做了错事,请大人责罚。”
“谢大人吉言,小生告辞。”
“既然指挥使大人偏袒,我无话可说。”顾廉永拉了陈焕一把:“我们走。”
“松开她。”乾二冷冷地看来,陈焕只觉得浑身如被冰雪,下意识松开手,莲生拍打下衣袖:“我不认识你,可我认识你家姑妈。她做的事情,在我们家乡都传遍了。”莲生认定表哥一家惨死就是顾尚书父子所为,这口恶气如何能咽下,想不到这个陈家人还自己撞上门。
贡院关着门,莲生姐弟只能围着走了一圈,将周围都看了一下。原来这贡院距离明代的关中书院不远,大顺立国后,因为是草莽英雄出身,便将读书二字看的极为认真,由秦王主持,在关中书院不远处建了西安府贡院,为了显示出雅致,还在贡院前面修建了一个人工湖,上面遍建亭台楼阁,湖中荷花摇曳,清风徐来,景色十分宜人。
顾廉永知道这指挥使不是自己能得罪的,陪笑道:“大人,这是小人的家事,还请大人……”
因为低头匆匆走,差点和对面的人撞一起,莲生急忙福下身子,说了一声对不起。
顾家祖籍在关中,因此顾廉永此次必须在西安府参加秋试,他一直住在陈家,今天几个昔日同窗说考前聚上一聚,顾廉永在京城有点才名,仗着自己又是礼部尚书之子,根本就没把这秋试看在眼里,也就欣然前来,却不想遇到了莲生。
“我觉得你不必为这点小事烦恼。”
“哼,怪不得能这般嚣张,原来是狗仗人势。”陈焕冷冷地哼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