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可是鳄鱼啊,抓马贼驱水寇,甚至是攻打长江南岸的陈国,这些事指望官府、指望朝堂,那还说得过去,毕竟对手也是人,可对手是鳄鱼,那可就悬了。长江边上,这种动物自古以来便不时为祸,侵扰百姓,也没见过哪个英雄、哪位能人能治能杀的,听说过打虎英雄,何时有杀鳄英雄这一说?
可那都是粮食啊,是半年多的汗水,是日日夜夜的希望,哪能这般说放弃就放弃?
傅若兰沉吟了许久,这才道:“李三叔,乡亲们,你们也莫要着急。收成的事,只怕我比你们更急,你们若是收不着稻子,我也收不到你们的租金。这个道理,想必你们再明白不过。”
傅若兰朝面前这些殷切焦急的脸面扫视一通,思考了片刻,这才朗声说道:“大叔大伯大哥们,若兰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。这样吧,你们先回去,容我再细细地谋划、完善一番,今日晚些时候我再着人将具体的方案通知李三叔,然后再由李三叔知会你们大伙。你们说这样如何?”
“杜公子,这件事情……若兰……再想想罢……”
一时间,农户间人心惶惶。这原本是收获的时节,农户们却都没有往年那般应有的喜悦,一个个见了面,都是愁苦着脸。平日里辛勤劳作的那一方小小园地,本是他们最大的依赖,如今却成了鳄鱼们肆虐猖狂的所在,连靠近一些都得提心吊胆。这巨大的反差让他们一时间难以接受,却又无可奈何。
本想着今年多种几亩地,能多收个三五斗,没想到天意难测,竟发了鳄灾。眼看着明年的地是种不成了,可今年的稻子却是只差收割了,就这样烂在地里,农户们却也不甘心,胆子大一些的便顶风作案,冒着被鳄鱼咬伤的危险下地收割。
此时,农户们正不时地往傅府之中探头观望,焦急地等待着那个清冷的身影。不多时,府中果然急急走出来两人,农户们细看之下都有些讶然,傅小姐旁边那个不是杜晨风吗?这两个人在坊间的名声简直有着云壤之别,走在一起,实在是有些突兀。
这杜晨风虽然惹人生厌,这话却并没有胡说。傅若兰心中黯然,鳄鱼这东西便像是附骨之疽,一旦在江边繁衍开来,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根除。莫说来年,十年之内,江边的田地怕是都种不了地了。
结果果然出了事。
杜晨风阴阴一笑,腆着脸道:“傅姑娘,既可修一段秦晋之好,又能解了你们傅家此次燃眉之急,此事也算两全其美,还请傅姑娘务必慎重考虑。”
“……大小姐,你别提官府,官府衙门尽是些吃空饷的主,头几日还来走走过场,这些日子,早不见踪影了。我们几个琢磨来琢磨去,一切还得指望大小姐你啊!”李三叔颤声应道。
农户们见了她,却仿佛见到救星一般,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,眼里都是期待神色。
“李三叔,你们……这是做什么?”傅若兰扫视了众人一圈,轻声问道。
傅若兰的脸色本就不好看,这下看到眼前人头如麻,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。
细问之下,林铮他们才知道,原来这些农户不是来闹事,而是来找大小姐求助的。
官府衙门虽说也有些动作,但无非是贴贴公告,告诫百姓们莫要轻易靠近江边这样的鸡肋之举,至于官府贴出来的那些重金招募治鳄、甚至杀鳄能手的公告,又有哪个家伙嫌自己命太长敢去揭,听说秭归县的招募公告,几年来就没一个人揭下过。
杜晨风看到傅府面前被围得密密麻麻,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,心中更加得意,表面上却是不露声色。眼下这局面对他来说,正是推波助澜,正中下怀,好得很,好得很哪。
刚出过事,怎么又出事,众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。但安静下来一番细听之下,从府门的方向果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。
傅若兰叹了口气,问道:“李三叔,官府没有派公人们去江边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