举杯互敬屠苏酒,散席分尝胜利茶。
“听说抚州的陆家给你写信了,涣哥儿名声真是越传越大呢,得好好待我家那笨呆子。”
临安府、皇城禁地,除夜呈大驱傩仪,并系皇城司诸班直,戴面具,着绣画杂色衣装,手执金枪、银戟、画木刀剑、五色龙凤、五色旗帜,以教乐所伶工装将军、符使、判官、钟馗、六丁、六甲、神兵、五方鬼使、灶君、土地、门户、神尉等神,自禁中动鼓吹,驱祟出东华门外,转龙池湾,谓之“埋祟”而散。
李婶还在和张老头寒暄,丫头已经叽里呱啦地和刘涣聊了起来……
村里的人站在自家门口,仰望着那欢腾的地方,老人们的眼中有些落寞,也不晓得这样的日子此生还余几许;成年人则是多多少少有些遗憾和感伤,暗想为何自己不是生在那似锦繁华之地,却在乡野鄙俗间生了根,发了芽;唯有孩子们,眼眸之中尽是憧憬和向往,他们有的去过城市里,有的只是听说,有的却从未涉猎过——那是什么地方?是皇城么,可有当大官的人坐镇,里面有没有糖块,里面的孩子玩不玩泥巴,会不会踢涣哥发明的“足球”……
世界那么大,谁不想去看看。只是很可惜,当孩子长成了少年,长成了青年、中年、老年……有的人,倾其一生,都没能立足在那“欢腾繁华的地方”,仍是守着自己的篱笆房,伴着门口的那颗老槐树苍老一生……
“涣儿婶子,这倒是感谢你了,杨三那崽子还没起来么?”
后来,来给张老头拜年的人越发多了,老头心想往年却无这等美事,今朝确实是沾了刘涣光。他寒暄不已,找不到话说,便指引人家看刘涣写的新诗和对子。
一阵质问声中,刘涣带他们来到了“秘密基地”,吩咐众人砍了上好的竹子,除去枝叶以后,断成小节小节的堆放起来……
只有精忠能报国,更无乐土可为家。
是夜,早早地吃完了年夜饭。忽闻得响声震天,村里孩童一片欢腾,家家户户以爆竹鸣响而迎新年。最为厉害的要属永平了,毕竟是乡镇集市,人烟往来聚集之地,又距县城铅山最近,就中更是爆仗、锣鼓声、欢呼声响彻天地,直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。
正是:
今时此夜,临安是一个样,信州是一个样,永平是一个样,鹅湖村是一个样儿,虽有天差地别,但都沉沁在年关的幸福之中。富贵人也好,贫贱者也罢,再无半点阶级隔阂,共同瞩目着新岁的到来,所谓举国同庆,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……
停了,永平的爆竹声终于停了,锣鼓和欢呼雀跃的呐喊声也停了。鹅湖村的人儿再也听不到了声响,忽地神游归来,陷入了往常的孤寂与落寞之中。除夜除夜,还不是在平平常常的日子中溜走。
共庆新年笑语哗,靖康英烈赠梅花。
爆竹声一响,传于街巷之间,经久不歇,火光直把夜空都给点亮,如同白日。士人们围炉团坐,酌酒唱歌,击鼓而合,谓之“守岁”。
这便是永平,这便是铅山,便是信州,便是南宋,便是江山如画……
农人回了家,把老少聚在了一起,爹妈穷困,实无多余钱财,只为儿女买了糖块、米糕。有些勤俭持家的汉子,一把抱起他的丫头,给了一尺丝巾,扎在了丫头的头发上。却有小儿不服,母亲溺爱地拿出耗费了许多心血做成的鞋子……
苍天!他是被那七大姑八大姨搅得心烦意乱,早想愤怒,又一直压制怒火,时间一长,哪有不乏力的。
刘涣并不想,在这等喜庆的日子中,还要谈一些大道无垠的鬼话。雅俗共赏,才是生活的高境界呢。
“三伯,这是草书呢,和那规规整整的一样。”
“草书?哎呀,娃儿啊,三伯不懂,但这草书也太难看了,你……你重写一副。”
刘涣没有停歇,乘着夜色烧了水,揉起面团,包上了肉沫饺子。
刘涣没有理他,傻笑着又吃了一个饺子。
临安歌舞迎佳节,遥视东京景物华。
刘涣欣喜地接过来,磕了头,行了礼,暗道这老头到底有良心。
直到夜色渐以深沉下来,老头兴致不减,吟了一首王安石的“元日”,却是写春节情形的诗句,道是:“爆竹声中一岁除,春风送暖入屠苏。千门万户瞳瞳日,总把新桃换旧符。”
可是到了祭祀祖宗的环节,老头却支走了刘焕。刘焕心底清楚得很,毕竟他与张老头,只不过是两个寂寞的人,在特定的时间碰出火花,大有文人一时躁动的意气相投……
“大伯在家呢,您老新年康泰哟。这是我前几日做的豆腐,给您老和涣哥儿拿一些过来,权当是拜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