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刘涣和其中一人的对话,赵挺听得真切,觉得像军队里的对答,但他并未去过军营,倒是觉得更像宫里面的侍卫与头头的谈话。
二号便是指的刘三,这些所有的代号称呼,皆是刘涣的注意。他去信州读书,训练的事情自不能事必躬亲,但凭借知识积淀和想象,硬是写成了一部客观可行的训练之法。只是那些个法子过于变态,非常人能够接受……
刘三刚要发言,却听竹林之中一阵异象,几只鸟儿也被惊飞……
“阿弥陀佛,刘施主,老和尚有一些话儿,兹事体大,要与你细细说来,不当之处,还请见谅啊。”
“废话少说,黑鬼呢?”
一前一后,人未到,声先至。
他平复许久,才提气传音,到了一句“无需多礼!”
“你……老子是说何时去找虚相?你瞎搞什么?”
“他到底在搞什么鬼?”赵挺没了底,想要问话,又不晓得从何问起。他只记得来时刘涣曾说,要带他结交一些豪杰,一些中流砥柱之辈……隐约之间,倒像是那般模样……
这些莫名其妙空下来的土地,也极有意思。起初本是他刘涣起了建学育人的好意,后来又得知县亲准、皇帝圣旨,故而平常百姓、大小地主,就算有土地在那里,哪个还敢去耕作。潜移默化之中,也成了学堂的地盘了。
“阿弥陀佛,老和尚省得了,若再有半句赘言,当是不该,必愧对佛祖了……老和尚衷心祝愿小施主早展宏图,救天下苍生一把吧……”
“去请了虚相,或许在来的路上……”
二人沉默不语,直到夜间的鸟儿鸣叫,打破了诡异的寂静。赵挺一个冷摆子,才发现身处在一条小溪流的边上,那水流舒缓,如奏一曲小调一般,经久不绝。风儿一起,沙沙的竹鸣声响了起来……原来,却是又到了一处竹林边。
刘涣也不会让旁人知晓,他今日到底是搭了一条暗线,这条线来得突兀,但必有用处,一头连接上了帝王家,一头连接上了政治、金钱、权利、还有无休无止的明争暗斗,是好是坏,当不得同日而语,皆看操纵与利用之人的手腕了......
刘涣说完指向身边的赵挺,却把赵挺搞得很不好意思,他想,“这便是刘涣口里的虚相,便是那个当年救了刘涣好和尚,恩,确有几分出尘姿态……”
“阿弥陀佛……即是如此,老和尚也再无多言,帮你一把吧……但还请小施主记住,不等于搭上了‘线’,就和‘官家’有了‘关系’……‘靠山’的稳靠与有力的支撑,非是靠个把人便能做到的……老和尚方外之人,却说世俗之话,但皆出肺腑,还请小施主不要见怪才是……”
“如此便好。实不相瞒,这赵挺小国公是中了慢性毒药,药力已然深入血脉,恐有一年之久了。”
只是按照刘涣的设计,那学堂东南西北相连相接,高低错落,忽隐忽现,在外围的外围留下了极宽的土地……
“阿弥陀佛,刘施主心念苍生,要为天下寒士‘盖房子’,老和尚心中好不佩服,能尽一份绵力,也是应该的,不足挂齿!”
那一声问候,低沉而劲道,全无半点累赘和拖沓,激扬之中,尽显男儿慷慨之色……赵挺脸色微红,心儿不由自主加快了跳动的速度——这才是军人,才是我大宋的人才。
说完尽深深鞠了一躬,惊得刘涣赶紧把他扶起来……
木头与石头、大量钱财购置的钢铁,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材料,把鹅湖山下的学堂堆砌得初初成了样子。只是里面得布局很诡异,有着一些不大不小的空格,空格的下方全是一条条的水渠,穿过地基通向了外面。
“在哪里?我怎么看不见?”
“阿涣,你不要着急,我或许是不经风罢,只是乏力眼昏,并无大碍。”
“哎,大师多虑了。你到底是信不过小子啊,还请您老放心,在我跟前,即便是有生之年,你那‘顾虑’万万不会出现,一切皆在控制之范围,还请大师释怀!”
“出来吧!”
“大师,你本方外之人,小子实不想把你牵扯到红尘俗世之中,奈何而今国不国、家不家……又是涉及皇亲血脉,兹事体大,不得已请你出山,还望赎罪!”刘涣恭敬而言,再不是那般唏嘘调侃的态度。
话音一落,赵挺突兀一愣,右臂却被刘涣抓住,身不由己地跟着他瞎跑起来。初时倒还好,后来觉得头晕眼花,双腿也不听使唤,尽被刘涣一把抗到了肩头,不知要去向哪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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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涣,鹅湖寺就在旁边,你不带我去看病,却在这里站着,黑灯瞎火的,莫非你想害命不成?”
“大师客气了,有何见解,一一说来就是,小子省得!”
赵挺当即也不说话,只是微微躬身,算是给虚相行了礼。要知道,他是皇亲国戚,这般点头哈腰,算是难得的了。
“刘施主别来无恙……”
“哎……刘施主,还请借一步说话。”
刘涣轻唤一声,顿时八九支火把点燃了夜色。赵挺这才朦胧看见,尽是八九个精壮的儿郎围了一圈,他与刘涣处在最中央的位置。
“阿弥陀佛,能治倒是能治的,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月黑风高,在这政局动荡的年代,利用与被利用,都是绕不过去的事情。正所谓是——“千金之子,不死于市。”此非空言也。故曰:“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;天下壤壤,皆为利往。”夫千乘之王,万家之侯,百室之君,尚犹患贫,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!
“这位便是当今圣上之嫡孙、已故庄文太子遗孤,赵挺赵国公,却是与我投缘,又心怀北伐恢复之念,算是一条道上的人,大家要以礼待之……”
“不行!你一直以来是恶心、呕吐、疼痛不绝,我怀疑是你体内之毒越发厉害了……哎,偏偏要在清明发作,一路上的美人儿也顾不得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