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啊,我要闹哪样?
“去点些吃的,叫小二送到房里。”我正四处张望,头顶想起季越不容拒绝的命令声。他径直往楼上走,嘿,敢情这师父打算把我当打杂的使。不等我反抗,他回头补了一句,“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。”
那天晚上,当宋小迷睡的正香,有个黑影略到她床前。
我从小是个温良的孩子,且很好骗。
赵小葱一看就很为难,他怀疑的目光在我背着包袱的身上打了个转,我就咧嘴笑眯眯冲他眨眼睛,无声怂恿他。赵小葱打了个寒颤,不再犹豫地拒绝我:“你自己走吧,不过我听说魔教教主最近在抓童女练魔功,你出门悠着点。”他说完,准备回去睡觉。
第二天醒来,我睁开眼发了一会儿呆才发现自己四仰八叉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。随后记忆短暂的缺失以后又自动慢慢补回来。
出发去哪里?
多拐一个比我聪明能干的赵小葱,一路上也有个照应,是不是?
我被他的三言两语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。因为寇远以前总说,“阿迷,你再不听话,魔教教主要来了。”这就跟隔壁周大婶恐吓她三岁的儿子“再哭狼来了啊”一样。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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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顷的沉默过后,他双手背后,似乎打算离开,我乐得他不管我,可他转身抬头看着月亮,朗朗有声:“你既然这么急着启程,那我们别耽搁了,这就出发吧。”
那小二倒是挺热情,瞧了我一眼,想同一表人才的季越套近乎。“爷年纪轻轻,闺女倒是挺大了啊!”
月朗星稀。
我始终想不通一个问题,遂巴巴儿望着他的下巴问,“师父,为何我会变成你徒弟?”没道理啊!除了他长得好看些。但我深知我不是个以貌取人的肤浅的孩子。
昨晚临睡前师父让我睡床,他说他武功高强睡两条板凳就可以了,我想他竟会如此屈尊降贵,于是感动地睡着了,半夜觉得身子冷,想找赵小葱取暖,似乎爬了赵小葱的床,哦,那不是赵小葱的,是师父的啊……往板凳上瞧了一眼,不见师父睡在那里。心里纳罕,总有哪里觉得不对劲,哪里呢?
欸?
我们赶了许久的路,起初马颠得我难受直想吐,天蒙蒙亮时我实在熬不住一夜的困意,就那般危险地靠在策马奔腾的季越怀里睡了过去。季越的胸膛应当很结实,只不过我人太小,只睡到他的肚子上,季越的肚子扁扁平平,一点赘肉也没有,我睡得很安稳。
魔教教主啊!这么多年了,他怎么还在抓小孩。
赵小葱可能就是要我挪不开步子的这个效果,我见他拐出后院的时候,回头冲我笑得挺乐呵。我咽了口唾沫,决计不可叫他小瞧了去,安慰自己说赵小葱经常骗我,然后吸了三口气鼓足了勇气,继续实施未完的计划。
季越听了我的回答,彻底不看路只皱着眉头看我的脸,似乎要从我的呆脸上找到一个他不嫌弃收我做女儿的理由。被他这么犀利的打量,我忽然觉得这师徒关系也是挺好的!
赵小葱眨了眨眼睛,周身的杀气消去大半,他骨子里要强,我猜他当时知道真相以后,心里也很恼火,他从来不屑霸占我的东西,还嫌弃我拉低了他智商。
季越当时想:小爷这徒儿虽然又呆又笨,睡着以后倒是挺可爱的。想罢,一拍屁股,自己睡了那张床。那一开始干嘛要骗宋小迷?笑话,当着她面叫她睡凉板凳,你觉得她会善罢甘休?哈!哈!哈!
比如,离家出走。
——谁是他闺女!
我偷偷后退一步,想打道回府。
却道,我才从外面关好后院大门,余光忽然发现身后有个高大的人影,被月光拉的老长,一步一步朝我所站之地走来。影子慢慢笼罩住我,悄无声息,赵小葱的话不断在我脑子里转悠,魔教教主最近在抓童女练魔功……抓童女练魔功啊……吓得我两条腿一个劲哆嗦。
后门开了条缝,赵小葱从门缝里探出脑袋,他比寇远来的快(哦,不是,寇远压根没来),好像一直躲在拐角边没走,但我没从他脸上看出焦急,他只是开口喊了一声:“阿迷——我在这儿等你回来。”说完还远远朝我挥手,毫无不舍之情。
“死了。”他说。
“我不管你,魔教教主把你抓走了怎么办?”
可在经过岁月成长之后,我才会知道,八岁时候的自己果然还是个小破孩,那些我以为很懂的问题,全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。
那人起初不愿意,我半梦半醒中那里会想那么多,双方僵持一阵,终于让我拱进了被子里,抱着只胳膊满足地沉入了梦想。
※
他放下宋小迷,又打量了一会儿睡着的小人,觉得不够,又伸出手戳了戳她肥嘟嘟的小脸,戳完左边戳右边,很有趣的样子。
至夜半,迷迷糊糊的我还以为自己还在沉醉东风观里,浑身泛起寒冷,便闭着眼睛爬起来乱摸了一阵,赵小葱以前就睡在隔壁,他习惯了我晚上因为怕冷喜欢与人同/眠的毛病,房门从来不关。寇远也知道,只是我和赵小葱年纪都还小,且亲如兄妹,关系单纯,他不是个古板的人,他说我这是大病之后的无法根除的病根,畏寒得厉害,也让赵小葱照看好。
“反正我要去独自闯荡江湖,你要与我双剑合璧不?”
我个子小,季越虽然人不温柔,却也着实替我考虑周到,两人共骑一马时,他将我放在了前面护着,又怕我力气小抓不住马鬓,直接把我反过来按住,我两只手抓着他的腰带,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削尖刚毅的下巴。
——谁是她爹!